有一種挑戰叫做幸福。什么挑戰?解讀哲學命題的挑戰——“燈光觸摸歷史”!為什么幸福?這是今生有幸思考第二個極端詩化的命題——自從戰國的莊周“夢蝶”之后,確實再沒有什么有趣的哲學命題可供世人思考。再說,大發思古之幽情本來就是人生極其幸福的事情,何況將要在觸摸歷史的燈光下實現?
你若稍微作出懷疑這個命題的真實性的姿態,女神早就準備好,馬上搬給你三大塊絕對是用燈光觸摸到的歷史:一塊關于頭頂,一塊關于腹中,一塊關于足下。要明白這燈光可不是你昨晚野戰丟了身份證,后來打著手電筒去找卻連身份都丟了的那束昏暗的冷白光,那絕對是博物館內經過設計大師精心策劃的燈光!
博物館里的燈光會那么神奇嗎?其實,這還要取決參觀者的素質與心態。可以說,優秀的燈光設計,配合理想的參觀者看展。像你這樣的學者,如果繼續整天想著“我記住了歷史,歷史會不會記住我?”;“到底是歷史走進了博物館,還是博物館走進了歷史?” ……很難成為理想觀眾的一份子。
老翁還算是個合格的觀眾,既然要當觀眾,就要抱著觀眾的心態走進博物館。所有追求歷史題材場館藝術的粉絲,一律都叫腸粉,鐵桿腸粉叫肝腸。戰亂的歷史,失國的歷史,骨肉分離,玉石俱焚,怎不令人肝腸寸斷?于是所有博物館的燈光設計師的努力都是為了腸粉,更是為了肝腸。
不少腸粉會有過高的目標期望值,他們每每感到些許失望實屬常見,所以,場館展覽藝術家往往要多準備一些附加值的東西,以帶給腸粉意外驚喜。比如去到帽子博物館,沒看到你想看的帽子,但你享受到優雅沉穩的布局,靈動有致的光環境,切身體會到法國的浪漫,還是不虛此行的。燈光設計在營造神秘氣氛的同時,很容易給整個場館帶來壓抑感,這點必須十分注意。在法國帽子車站博物館里,深藍黑橘色混和調子的光環境卻令你在領略神秘的同時思緒飛揚,湖水藍色窗戶透過來的光暗示你一切本來存在整個世界之中,燈光觸摸的是歷史,點亮的卻是未來,你切莫太過沉湎于浩渺。你聯想到英國王子王妃勞軍時的軍容整潔,尤其是帽子構成的頂上風光;我聯到金正恩身后軍官所戴的軍帽。你說,朝鮮的軍官帽何必弄成這般寬大?不是顯得人更加傻小嗎?這種帽子,是不是也快該進歷史博物館了?
民以食為天,所以關于腹中的歷史就不會罕見。各國各地海事博物館比比皆是。為了腹中之食葬身魚腹的博弈悲壯雄渾,只不過用燈光觸摸起來的意境有千般模樣。大海本來神秘,大海的夜更神秘,遠古的大海就更不用說。神秘還是海事博物館燈光設計扔不開的情結?你看荷蘭海事博物館的光環境不可以這樣概括么?不過,此處的光環境不擔心你會壓抑,只擔心你不會顫抖。如果在這樣的燈光下,你能在千百年濤聲依舊的遐想中,看到狂風巨浪拍擊船舷的泡影,聽到“海洋之心”掉進海底的聲音,你還算一個不錯的腸粉。
一般博物館都是因為文物太豐富而建,卻有一個博物館是因為文物太稀少而建,再不建,輝煌的歷史隨著文物繼續在足下荒廢變得更加模糊,凋零了國人的自豪感。在一個文物稀少的博物館里,無奈要觸摸歷史,更是要“依賴”“燈光”。這也許是世界上最難策劃的博物館,想要展現的歷史場面是如此浩大,如何擺弄僅有的文物?好在這是世人最愿意沉湎的一段歷史,只要展示一點蛛絲馬跡都會令人興奮不已。誰不愿意沉湎于那兩個絕代佳人的脂粉幽香之中銷魂?才不管插足的是父親的女人還是兒子的媳婦,也不愿意思考吾我此生要的是江山還是要美人呢。燈光總是希望把人的思緒帶到大唐盛世,讓欲念的觸覺貪婪地舐舔歷朝皇帝永遠享用不完的雕欄玉砌與春花秋月。幽冷的光環境無法展現大明宮的奢華,更無法展現六宮粉黛堆砌出來的壯麗肉色,所以,此處的燈光,一概溫暖馨香。如果在這樣的燈光下,如果還能看到肉色總有相伴的血色,看到無比高聳恢弘的宮殿只剩了一片足下廢墟的種種因由,致使一個強大國家最終毀于皇帝對于馬足之下球戲的沉迷……博物館存在的意義就不可低估。
可知在莊周做夢變成蝴蝶的同時,已經有另外一只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就如,當一群人走進一個博物館的同時,又有一群人從另外一個博物館走出來。有什么樣的人走進了博物館,就有什么樣的博物館走進了歷史,于是就有什么樣的歷史走進了博物館。燈光其實只想與你分享穿越古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