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快速顛覆與迭代,并且新興企業高杠桿崛起的年月,一大堆“大而強”的企業倒閉或者排隊進入倒閉期,讓人們意識到“大而強”并非企業抗風浪的“壓艙石”。
“大而強”的頻頻失勢,意味著傳統企業發展的戰略理論也被顛覆了,因為傳統戰略的終極目標“大而強”。其實,不要看現在很多新興公司很紅火,其實它們也像傳統企業一樣會進入一個戰略迷茫期。
在這個時期,領悟三句話很關鍵:一是被譽為“硅谷精神領袖”凱文·凱利的名言——“顛覆來自邊緣”;二是現在流行的一句名言——“優勢抵不過趨勢”;三是華為掌門人任正非的名言——“不確定的時代,要有確定性的抓手”。
顛覆來自邊緣,意味著什么?
第一,顛覆的力量可能不在你的視野內,等到你發現時可能已經晚了。
未來是難以預測的,但能夠預測的都不是真正顛覆你的因素;顛覆可以不是來自企業內部,也不是來自對手,而是來自不可預知的人。
眼下典型的例證有很多。比如:特斯拉不是傳統汽車企業,但它卻要顛覆傳統汽車行業;谷歌似乎與汽車無關,但它卻率先開發了無人駕駛汽車。
還有顛覆功能手機的,原來沒做手機;顛覆手表行業的,原來沒做手表。這是典型的跨界顛覆。
總之,這是一個防不勝防的時代。你永遠都不知道真正的對手是誰。
第二,在顛覆者面前,傳統戰略的競爭優勢不值得一提。
像諾基亞、微軟、索尼等這些國際巨頭,如果它們能夠預知現在的一切,以它們的預測能力,以它們的實力,早就做了。然而,它們到底沒有做。
微軟是一個非常有危機感的企業,比爾蓋茨不是有句名言“微軟離倒閉永遠只有18個月”嗎?微軟的研發甚至想押注所有的技術路線,然而,它們仍然失算了移動互聯時代。這一失算,微軟就變成“昨日黃花”了。
第三,企業戰略失去了作為標桿的傳統競爭對手,“挑戰自己”成為新的戰略。
如果所有人都是敵人,那么就沒有敵人。如果說今天囊中空空,只有一個idea的年輕人,未來可能就是顛覆你的對手,那么你是不是不用找對手了?
其實,這正是“顛覆來自邊緣”的真實內涵,你根本不用防范對手,因為你不知道對手在哪里,你只要關注自己:如果你自己沒有顛覆自己,被別人顛覆是遲早的事。
傳統戰略理論失效
柯達、諾基亞等巨頭的倒閉,日本家電企業的集體失勢,已經宣告傳統戰略理論失效。甚至可以說,在傳統戰略領域,它們做得很好,但卻被新興企業打敗了,而這些企業沒有遵循傳統戰略理論。
這是為什么呢?
第一,傳統戰略認為未來是可以預知的,而在顛覆時代,未來無法預知。
谷歌的兩個創業者,最初想把他們的“成果”賣給雅虎,雅虎大砍價,沒賣成。雅虎看到谷歌現在的成功,腸子估計快悔青了。但當時誰能預知這些呢?
著名的SWOT戰略分析工具,有兩個坐標,其中一個是外部環境分析坐標,即機會與威脅分析,這實際上是預測未來,判斷未來。
顛覆來自邊緣,傳遞了一個重要理念:未來不可預知。難道那些跨國公司沒有聘請戰略顧問?難道那些董事會成員、CEO們不懂戰略?如果說個別跨國公司戰略預判錯誤算失誤的話,那么一群跨國公司預判錯誤,只能假設判斷邏輯出了問題。
我相信,那些巨頭企業肯定請得起世界頂級戰略咨詢公司來把脈,但即使把它們請來,也難以預知未來會發生什么。
第二,傳統優勢在顛覆力量面前沒有優勢。
傳統戰略認為優勢有價值,要利用優勢,尋找新優勢,與競爭對手拉開差距。但在顛覆力量面前,就不是這個道理了。就如同冷兵器的優勢在熱兵器面前不值得一提一樣。傳統戰略的優勢,主要指資源優勢,比如資金、人才、品牌、技術、渠道等。但顛覆力量與傳統企業不在同一平臺上競爭,所以才有“優勢抵不過趨勢”的說法。
不僅傳統戰略的前提、理論框架失效了,而且傳統戰略追尋的終極目標——做大做強、尋求競爭優勢,同樣也失靈了。
高標桿增長
與傳統企業的常規增長不同,新興企業的增長速度高得驚人。傳統企業的高增長,通常會帶來財務管理、風險控制等方面的懷疑,而新興企業的高速增長已成為常態。
傳統企業總是在規模做大后,不斷提高盈虧平衡點,并以此淘汰規模較小的企業。這是規模經濟時代的思維模式。而顛覆時代開啟了新的無門檻,在顛覆者面前,曾經的規模優勢變成了“規模包袱”。
自硅谷開啟了技術與金融的結合后,有價值新型企業的增長就擺脫了滾動發展的路子。只要有一個好的idea,就有大量金融資本為你“保駕護航”。所以,在新興企業的增長中,PE、VC、IPO起著決定性作用。這些新興企業的孵化者,不僅提供資金,更提供人才、管理等配套服務。新興企業的增長,不再是線性增長,而是高速復合增長,我稱之為高增長。
其實,傳統企業也喜歡利用資本來擴張,但從來沒有像今天的新興企業這樣只要有未來,可以連續多年虧損。而在虧損狀態,還有大量資金可以燒。一個企業,連續七八輪融資,這在傳統業態下早就死了,而在新業態下卻活得興高采烈。
企業的高增長,使“做大做強”不再是企業的首要沖動,“顛覆對手”和“顛覆自己”成為戰略的首要目標。
不確定時代的“抓手”
現在,一切傳統行業都進入了“不確定時代”。“互聯網+”,意味著互聯網將與一切傳統行業發生聯系。
未來不確定,目標不確定,讓傳統戰略失卻了意義。那么,企業怎么才有未來?
華為的任正非說:“不確定時代,要有確定性的抓手。”這是一個極富哲理的話,如果說傳統企業的戰略是未來的抓手的話,那么,顛覆時代的抓手是什么呢?
我們看看傳統企業的架構:最上層是決策者,擁有資源,決策未來。而基層是執行層,不問為什么,只問效率有多高。
顛覆時代,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機會發現來自基層,任正非稱之為“班長的戰爭”,這是一個巨大的信息不對稱。上層把握資源,卻遠離機會;基層沒有資源,卻隨時可能發現機會。傳統組織架構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不確定時代,需要確定性的抓手。這個抓手,我認為是分布式戰略。
分布式戰略
先看看以下兩個案例:
一個是知名淘品牌“韓都衣舍”,它是一個平臺——由270個“三人團”組成的平臺,每個“三人組”都是一個獨立的經營者。270個“三人團”,就是270個創新單元,也是270個決策單元,270個經營單元。任何一個決策失誤,都不至于整體失誤;任何一個經營成功,資源就可以向它優化組合傾斜。
另一個是國內著名家電巨頭海爾。張瑞敏用了10年時間,把8萬人的公司變成功2萬個“小微主”的平臺。海爾現在只有三類人:一是海爾總部變成了平臺;二是2萬個“小微主”,他們是創新單元、經營單元;三是創客。
回頭再看看柯達、諾基亞、摩托羅拉,都只有一個戰略決策單元,而這個單元錯了,一切都錯了。這不只是這些落沒企業的問題,也是傳統企業的“通病”。
集中化的決策,只要一個環節錯誤,企業就會垮臺;而分散式的決策,只要有一個沒錯,企業就不會垮。未來企業的戰略,一定要有多個戰略決策單元,這還不同于戰略經營單元(SBU)——事業部。因為事業部只是利潤中心,不是決策中心。
我認為,在顛覆時代,企業需要多顛覆中心,但又不能是一盤散沙。比較好的格局就是分布式的。舉個例子:老式火車都是單一動力,所以說“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現在高鐵是分布式動力,每節車廂都是獨立的動力,協同起來是更大的動力。
分布式戰略,就是企業分為兩個戰略單元:一是戰略顛覆、創新單元,二是平臺,即投資單元。如上述:海爾有2萬個小微主,每個小微主都是戰略顛覆單元;韓都衣舍有270個“三人團”,每個“三人團”都是戰略顛覆單元。
如果說戰略顛覆單元是分布式的,那總部干什么呢?總部是判斷者、投資者。在多個戰略顛覆單元里,總有一些是顛覆性的,總會有成功的,成功者獲得總部的支持,并有可能成為總部的戰略經營單元。
未來的組織,更多的是小微組織,顛覆要么出自技術,要么出自對消費者的理解、洞察。未來的企業,其戰略不過是“見苗澆水”而已——對已經有成功苗頭的創新單元提供資源支持。而資源能力,恰恰要成為總部的強項。
如果你不知道未來的顛覆者是誰,有兩個辦法找到“戰略的抓手”:
一是在內部設立無數個創新顛覆單元,這些創新單元的成本極低。總體的創新,更多表現為資源投入的硬創新;基層的創新,更多表現為市場機會和技術敏感的創新。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分布式戰略的產生。二是把企業變成一個投資機構,只要發現外部的創新,就通過投資納入自己的體系。比如海爾舉辦的創客大賽,進入決賽的多數是外部創客。
馬云、雷軍成功后,深知自己也可能會被顛覆。于是,他們打著“生態圈”的旗幟,到處投資。這些投資對象,都有可能是未來的顛覆者。